黃遵憲(1848—1905),字公度,別號人境廬主人,又號東海公、法時尚任齋主人、水蒼雁紅館主人、布袋和尚、公之它等。清末著名愛國詩人,杰出的外交家、政治家和教育家。世居梅縣東郊攀桂坊(今東郊居委)。出身于書香、官宦之家,其父黃鴻藻為清代舉人,曾任戶部主事、知府等職。清道光三十年(1850年),年方3歲的黃遵憲,由其曾祖母口授千家詩,不久就能背誦。4歲,從塾師李伯陶學。10歲學作詩。塾師以梅州神童進士蔡蒙吉“一路春鳩啼落花”句命題,黃遵憲作詩,有“春從何處去,鳩亦盡情啼”之句,師大驚異。次日塾師又以杜甫的“一覽眾山小”為題令賦,遵憲破題云:“天下猶為小,何論眼底山?”師見其賦句,訝為不凡。因是,里中稱譽為神童。
清同治六年(1867年)應院試人州學成為秀才。次年作雜感詩,有“我手寫吾口,古豈能拘牽”之語,有別創詩界之論。同治九年,黃遵憲因研究天津教案事,取萬國公報及制造局譯刊諸書盡讀之,其專心時務外事自此始。同治十年(1871年)辛未在州學生員中,得歲試第一名,補廩膳生。十二年考取拔貢生。十三年甲戌,與友人胡曉岑等由海道北上、經天津入京,應廷試。不中。時其父鴻藻在京供職,遂留侍京寓,深得何如璋大使(后為駐日公使)器重。清光緒二年(1876),黃遵憲中舉。
光緒三年(1879年)何如璋任出使日本大臣。黃遵憲隨何任駐日公使館參贊,深受日本研究中國歷史、文化、醫學的學者歡迎。他向日本友人介紹中國文化,同時了解日本當代文學和歷史著作情況,悉心研究明治維新的歷史,撰寫《日本國志》。清光緒八年(1882年),調任駐美國舊金山總領事,曾盡力保護華僑和華工的正當權益。1887年《日本國志》成書,共四十卷。1889年以二品頂戴分省補用道,任駐英公使館二等參贊。曾為張之洞創辦的漢陽鐵廠訂購機器設備。光緒十七年(1891年),任新加坡總領事,到任后,倡立圖南社,又巡視各島,了解華僑情況和要求,指出華僑大都熱愛祖國,反對清政府對華僑的歧視政策。經他力爭,清政府始頒布幾條保護華僑的規定。此后,他又向華僑頒發“護照”,保護華僑利益。
光緒二十年(1894年),黃遵憲回國,任江寧洋務局總辦。次年《馬關條約》簽訂后,他深憂國家被瓜分的命運,關切反抗日本侵略的臺灣同胞,指出臺灣自古就是中國的領土,并在上海參加“強學會”。光緒二十一年(1896年),出資參與創辦《時務報》,以救亡圖存為己志。為研究俄國的擴張主義,特聘俄文翻譯,“專譯東西毗連界內事及俄國東方政略”。光緒二十三年(1897年)出任湖南長寶鹽法道,代理湖南按察使,協助湖南巡撫陳寶箴推行新政。嘗出示禁女子纏足、仿西方國家巡警制度,設保衛局。又延請梁啟超主持時務學堂,積極參加南學會活動,主講政治。倡議設學校,籌水利,興實業,力謀中國之富強。同時,又與譚嗣同等主講萬國之勢及政學原理,宣傳變法救亡主張,探討湖南新政事宜,對湖南維新運動的發展起了很大作用。
清光緒二十四年戊戌(1898)年四月二十五日,徐子靜(致靖)學士向光緒帝推薦黃遵憲、梁啟超等五位通達時務人才,特別贊譽黃遵憲“于各國政治之本原,無不窮究,器識遠大,辦事精細,其所言必求可行,其所行必求有效。若能進諸政府,參贊庶務,或畀以疆寄,資其揚歷,必能不負主知,有補大局”(參戊戌變法二)。光緒帝觀黃遵憲著作后,倍加贊賞。六月二十三日黃遵憲奉命以三品京堂充出使日本大臣,因病未能就道(按清史稿德宗紀)。同年八月二十四日被御史黃均隆奏劾在湘時參與維新變法運動,慈禧太后密電兩江總督調查,在上海被扣留于洋務局,后經疏解,清政府允其回鄉閑居。是年九月初一日由上海啟程南歸。
其故居原名“在勤堂”,后加建書齋,取名“人境廬”。是為讀書治學之所。黃遵憲南歸時,行李攜書10萬多卷,舊籍新書,無不具備。回鄉后,所有書籍均放置在“人境廬”中,供人閱讀。又親編書目四卷.并自訂每年讀書次序表一冊。其推崇文化,勤篤好學,堅持不輟。
清光緒二十四年(1898年),黃遵憲時年51歲,在家過著表面恬靜而心憂國家民族危亡的家居生活。在繼續編寫《人境廬詩草》的同時,仍念念不忘地方教育,悉心探討自然科學,對聲、光、電、化.生物諸種無不涉獵。同時在人境廬設學講課,請德濟醫院(今黃塘醫院)外籍醫生講解生理學、人體解剖學等。光緒二十八年(1902年),始與避居海外之梁啟超聯系上,彼此互通書信,評論時事。討論國民教育,后人匯集信札,集為《壬寅論學箋》,10余萬字。此時科舉已廢,而學校之興辦“又未有尺寸之效,更不知教育之理,教育之法。”黃遵憲深感于此,于光緒二十九年(1903年),邀集地方人士,創立“嘉應興學會議所”,自任會長,同時發表《告同鄉諸君子》一文、并擬訂章程,籌措費用,設址理事。他自獻資金,于東山書院設立“東山初級師范學堂”,延聘學歷深而思想新者為師、培育師資。后東山初級師范改為官立師范學堂(即今東山中學前身)。另派堂弟黃遵庚、門人楊徽五等赴日本弘文學院速成師范學習,以期培養更多師資,發展地方教育事業。此外,還設立成人補習班,即“嘉應猶興會”。此舉,誠為嘉應新學之先驅,對發展梅縣教育事業,培育英才,作出了貢獻。
黃遵憲一生著作甚豐,除《日本國志》外寫下了不少詩篇,他的詩集有《人境廬詩草》、《日本雜事詩》和《人境廬集外詩輯》等。在他的豐富詩作中,反映了中國近代史上許多重大歷史事件.表現出強烈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精神。有“詩史”之稱。黃遵憲提出“我手寫吾口,古豈能拘牽”的創作主張,要求表現“古人未有之物,未辟之境”,敢于將新事物、新詞、新文化、新思想注入詩中,獨具一格,具有高度的思想性、藝術性,是晚清“詩界革命”的主將。
人言廿世紀,無復帝容制。
舉世趨大同,度勢必有至。
懷刺入磨滅,惜哉吾老矣。
日去不可追,河清究難俟。
倘見德化成,愿緩須臾死。
在這首《病中紀夢述寄梁任公》的詩里,黃遵憲追述了歷史,隱約看到在二十世紀,封建主義的君主專制制度就要消亡這一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。但是,疾病奪去了他的生命,于清光緒三十一年(1905年)三月二十八日在家鄉與世長辭,終年58歲。
黃遵憲逝世距今近百年,長期以來,我國以及日本、東南亞等國的學者大量著書、撰文,對黃遵憲的研究從未間斷。他的崇高歷史地位正在得到國內外越來越多人的公認_正如現代著名文學家夏衍所指出“由于他的名著《人境廬詩草》的傳誦一時,史學家都公認他是晚清一位最杰出的詩人。但他的成就絕不局限于詩詞方面,他還是一位有遠見的政治家、新聞記者和頗有建樹的外交家”。